雨宿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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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万】Distance

三年,是自他們於劇團相遇彼此,在103號房裡,甚至是相約在車站附近的遊戲中心裡,不忌諱年齡差距地並肩嬉鬧,攻略遊戲。又如同命運似的相互吸引,直至告白,成為伴侶的時間;三個月,是他們因為價值觀出現差異,彼此花費時日去溝通,相互磨合的時間;又一個三年,是他們選擇搬離劇團,在外租下一間屋子,共同分擔租金,分享一切情緒的時間;三個禮拜,是他們開始漸行漸遠,婉拒彼此邀約的時間;三天,是他收拾行李,離開兩人同居空間耗費的時間。
是,他們的關係終究還是成了兩條平行線。

 

時隔多年,他們會再度重逢,是碰巧受邀至同個劇團做客串演出。又因下戲之後的他們實在拗不過來自劇團成員盛情地邀約,才會演變成一同坐在居酒屋裡的情況。

 

他那副再熟悉不過的模樣可謂酩酊大醉。雖看似還能奉陪從旁遞來的酒杯,可兩頰早失去平時正常的溫潤顏色,紅得通透。更別多提那唯有黃湯下肚才會不自主出現的慣性舉動,連湛青色眸子裡蘊的也僅剩滿滿醉意。
若要問還在與他人嬉笑談話的青年是否因酒而醉。是,毫無疑問地是醉了。畢竟長年的朝夕相處,他可熟得很。

 

「喂──万里已經不行了啦!到底誰一直灌他酒。有人知道他家住哪嗎?還是我去叫計程車比較快?」
「我送他回去吧,順路。」

 

至自然地擔下送人回去的責任,儘管回程根本不是同個方向。
兩人的確是已經分開許久,也早就不是能互稱愛人的關係,充其量只能說同屬一個劇團的團員。可至還是在意万里的,相當在意,也放不下。那程度甚至遠超過他自己的想像。

 

 

從万里的外套口袋裡摸出鑰匙,插入門鎖,向右轉動,喀嚓一聲。
至按下電燈開關,讓柔白色調的燈光照亮室內。站在玄關,再次重新一眺,這間以兩名成年男性生活來說,稍嫌狹小的地方。
和離開時候沒有多少變化的客廳。那時他們一致認為材質舒適、柔軟度適中的兩顆抱枕擺在沙發上頭,由至送給万里的玩偶也安份地躺在一旁。廚房牆上的杯架甚至還能見著兩人過往在家居館中購入的成對杯子,那曾是至的愛用。
至不曉得,万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念舊。

 

把万里扶上床,確認對方躺好之後,至折回廚房,在熟悉的櫃子裡取出解酒藥,他也不忘盛杯開水,將其一併放在桌上。
「万里,醒醒,吃點藥再睡會好受些。」雖說要讓對方清醒,可至沒有再提高音量,僅是以輕而柔的聲調喚人,只因他知曉對方容易因外界的音量產生頭疼。

 

「至さん。」沒搭理至,恢復意識的万里有些欣慰地露出微笑,自顧自地開始說起話來,「……好險,我怕你因為顧忌太多而選擇不去。」
「不管你在不在那,我都會去的,姑且。」就算心裡明白對方吐露出的一字一句都是因酒精而起,至仍舊選擇回話,只因他擅自地覺得這樣能讓雙方好過些,說白點就是自我滿足。「早點歇息,我回去了。」
至絲毫不打算久待,可正當他想站起身離去之時,他的手腕便被万里給抓住,那股力道大得有那麼點疼。

 

「待在這裡,好嗎?至さん,請待在我身旁,別走。」
那像失去一切重要事物的悲痛口吻,也像孤立無援的求救者發出最後一絲求救信號。万里難受得哽咽起來,但意識朦朧,以致他沒辦法清楚地辨別那是因為心,還是因為酒。
「……好,答應你,不走。我會一直待在万里身旁。」沈默半晌,至轉過身子,猶豫好一會才將万里給攬入懷中,有節奏地摩挲對方的背,直到他沈沈睡去。
除去清楚万里會因過大的音量而感到頭不已疼,至還知道,酒醉後的他多半不會記得自己曾經的一言一行。

 

──不走的,以一名劇團夥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