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宿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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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摂兵】前途有望な旅人達は、

*A3!深夜60分創作,選題:「歸程」

朝曦,暖陽照射在灰泥顏色的柏油道路,仰頭一望,雲朵襯起無際藍空,氣象預報指出今日相當適合共攜伴侶或是家族一同外出。兩道人影映在路面,他們緊緊地繫起彼此,十指交叉相扣,不論哪方都無放手之意,他們約定好要共同享受今日和煦。
備前往的目的地其實不是那麼重要,只要那裡不會有人認出身為滿開劇團的摂津万里和兵頭十座,能達成這項微不足道的簡單條件,便足以。

 
「欸,你說,去哪好。」
「都行。」


──真的,哪都好。


此刻,推開宿舍門扉的他倆,是相互愛慕的交往關係。


乘坐電車,那緩慢平穩的前進速度使人放鬆,從玻璃窗往外瞧,能很清楚地看出電車正逐漸駛離他們熟悉的地方,好似負責移動的是坐在舒適軟椅上的他們,而不是電車。熟稔到可說是看得膩煩的景色開始改變,隨流逝的時間,也隨始終如一的車速。
刻意錯開顛峰時刻的沙丁魚電車,平日最早班的車廂裡,乘客寥寥無幾,有的車廂更是空無一人,他倆位在最尾節的無人車廂。事先在車裡費時費力穿梭,為的只是尋找一個能允許兩名同性男性能不鬆開彼此的安靜空間。


電車駛進月台,停下。那是個他倆都不曾聽聞的地方。
幾乎遠離都市塵囂,也脫離社會世俗的眼光,映進視線裡的綠地和幾戶矮房正述說著此地帶來的祥和與寧靜。恰巧逢春的緣故,空氣中好似摻有綠草的柔和味道,雖淡不刺鼻,但也絕非能稱得上是喜歡,其原因是他們已經太過習慣都市所給予的一切。


「這種地方還真的不太適合兩個體型壯碩的成年男子。」万里不經失笑,他邊說,邊舒展筋骨,長時間久坐實在讓他吃不消。
「說要在這站下車的可是你。」
「不然你想要從最末站再坐回去我也是無所謂。」
兩人的獨處模式絕對少不了一來一去的無趣爭執,在外人看來或許火藥味滿溢,隨時都有一觸即發的危險,可那是他倆最自然相處的樣子。
是,交往多年來也未曾改變。



街上座落的老式甜品店鋪隱匿在平凡的住家建築裡,不過這絲毫逃不過嗜甜人士的敏銳觀察,或許該說這是只屬他的本能反應。


「摂津。」
「怎樣。」
「三色糰子。」十座手指路街邊的暖簾字樣,「糰子」兩字和店家紋樣簡單俐落地印在簾上,那語氣透露出明顯期待,和不接受以任何理由拒絕的固執性格。
「難不成上輩子是野生動物嗎你,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万里一嘆,知道對方只要牽扯上甜品就容易喪失理智,他無奈地只得任憑十座拖著走。「真是,不要老扯著我走啊,食物又不會跑掉。」


興許這樣兩人獨處出遊的日子裡,實是難得,因此會做出和平時不符的行動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万里催眠自己。從不嗜甜卻罕見地奢望也能和十座品嚐相同甜品的他向店舖的老闆娘說:「請給我兩支。」
和藹的老闆娘瞧了一眼兩人,本就親切無比的神情笑起來更為柔和。兩位客人感情很好呢,她道。又以招待為由,多往紙袋裡塞了兩支裹有醬油的白色糰子。
咬下糰子,淡淡的糯米香味在口腔裡散開,沒有想像中的過甜問題,口感和彈性也恰巧適中。嗯,意外的還不賴,万里說。


兩人在鄉野道路中穿梭,任憑春風拂過臉頰,短暫地在髮絲裡嬉戲玩耍,展露調皮個性,他倆的頭髮都被風吹得有些亂。若路經店邊,只要其中一方覺得外頭擺放的招牌稀奇有趣就入內逛逛,再者就是進店品嚐甜品,生理方面覺得飢餓就隨意找家店解決午餐。
一趟沒有規劃,沒有導覽員帶領的短促旅途,只是漫無目的地行走,毫無不在意地閒聊日常。他倆雖誰都沒有明說,可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他和我在一塊是開心,是無比自在,關於這點還是很能篤定的。


斜矄,夕暉映照視野範圍可視的一切事物,使周遭染上橘紅色調。雖美,可殘忍的時間不容許他們多做任何停留,得趕在天完全暗下之前回去。在出門前,他們早在宿舍的留言板上寫下:會在晚餐時間以前回去。這是一條給彼此設下的防線,因為他倆怕,怕最後其中有誰耍賴,找藉口不願回去。


「回去吧。」
「……嗯。」


万里主動開口,十座短暫的停頓使万里產生對方說不定會回絕的美好錯覺。
明明早說定了,卻在心底暗自期許十座能背叛當初約定,出言反悔。看來我也是陷得相當深,万里忍不住在心中嘲笑自己。


相互皆為前途無量的演員,未來的路想必寬廣明亮,可現在的他們自知自己還不夠成熟。即使升上大學,也看似變得比過往更加圓滑。就算能不去在意世俗眼光,有足夠的覺悟去面對,他們也無法保證能將未來的每件事情都做到最完善,況且,如成為對方的負擔、綁手綁腳的枷鎖,那更是彼此最不願見的。
誰叫他們的野心大得可怖。決定分開為的只是能走得更遠罷了。



乘坐電車,對於疲累的他們,電車平緩有規律地搖晃化作最適合入睡的催眠組曲,一下下地哄人入夢。他們倚在彼此的肩上,分享重量,直到站務員輕搖兩人,發現回到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他們這才下了電車。
在返回宿舍的路途中,十座一語不發地主動放開兩人一路上從未鬆開的手。万里僅是一撇,同樣不語。他心底其實慶幸十座如此果斷地放手,因為深怕再晚些時候,他會捨不得。


「至今為止,謝啦。」万里思忖許久才好不容易將話自乾澀的喉嚨中擠出,聲音沙啞。這是對自己,也是對十座的感謝。


如今,重新推開門扉的他倆,僅是同房相處的室友。


「我們回來了。」